档案与文献如何协同发展？作为文化的重要载体，它们如何赋能人工智能（AI）？全国人大代表、第十四届全国人大民族委员会委员、中国东方文化研究会会长、国家图书馆原馆长熊远明对此有着独到的见解。

　　今年是熊远明履职全国人大代表的第三年，他长期深耕文化领域，与档案部门也时有交流合作，推进文化发展、促进文化传播是他持续关注的重要议题。全国两会召开前夕，熊远明在接受记者专访时表示，加强档案与文献的协同交流，共同为文化赋能AI作出新贡献成为他的新期待。

　　熊远明表示，档案与文献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同根兄弟。许多高校将它们划归为一个专业，二者兼具信息载体的属性和文化传播的功能，都是历史学、社会学的重要研究对象和研究基础。不同的是，档案是人类在各方面活动中直接形成的、有保存价值的历史记录，而文献是经过整理加工编纂出版的，融入了作者的主观意识。

　　熊远明建议档案馆与图书馆、典籍博物馆等有关单位加强协同合作，在公共文化服务、修复保护技术交流、数智化探索、标准制定、人才培养等方面加强交流，构建优势互补的长效协同机制。这种协同合作不仅有助于资源整合、优势互补，还能为AI的发展、文化价值的提升提供坚实基础。

　　随着技术的飞速发展，AI的应用场景不断拓展，档案与文献的协同发展也迎来了新的机遇。特别是DeepSeek等新技术的涌现，让熊远明对于档案与文献协同赋能AI这一话题有了更多的关注和思考。

　　“‘科学没有国界，科学家有祖国’，作为具有深刻文化内涵和灵魂的技术工具，AI应不应该有其文化属性或者民族性？中国人创建的AI应不应该有中华文明特性，应不应该更加具有东方智慧，更加符合中国人的精神世界？”在推进全国智慧图书馆体系建设实践中，熊远明看到了AI技术在图书馆的广泛应用，深刻感受到了AI对文化的重塑力，这也引发了他对文化赋能AI的思考。

　　他强调：“当今，我们正在经历第四次工业革命浪潮，处在这样一个知识大爆炸、文明加速迭代、生态体系不断重构的时代，不论技术如何进步，为人民服务的初心和使命不能变。”

　　熊远明引用《周易·系辞上》中“形而上者谓之道，形而下者谓之器”这句话指出，“道”是文化的内核，“器”是技术的表现形式，文化与AI正是“道”与“器”的关系。“我们在关注AI时，通常会聚焦技术层面，而文化对AI的影响往往容易被忽视。从根本和长远来看，文化对AI的影响更加深远。”

　　国家图书馆馆藏图书文献4300多万册件，其中300万册件古籍，这是巨大的文化财富。再如档案馆，据最新统计，全国各级综合档案馆馆藏档案126846.5万卷、件，纸质馆藏资料多达4381.2万册。熊远明表示，图书馆宏富的馆藏文献信息和档案馆海量的馆藏档案资料，是AI学习和训练最丰富、最系统、最权威的资源。“这些珍贵文献和档案是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重要载体和民族精神传承的重要纽带，其中蕴含丰富的人文精神和思想价值，是东方智慧的集中体现，也为AI提供了丰富的数据源泉。如果AI通过对这些海量文化数据的深度挖掘与学习训练，掌握其精髓，更好地理解人类的思维模式、审美标准、道德准则和社会规范，那么，它所迸发出的文化活力和创造力将是不可估量的。”熊远明进一步指出。

　　他强调，不同的文化承载着各自独特的价值观体系，这些价值观影响着人类的行为决策和社会发展方向。高质量、正能量的数据基础也能够保证人工智能向上向善发展，冲破信息泛滥和数据主义倾向下的技术异化、知识误导、信息茧房等问题，更防止历史虚无主义、新自由主义等错误思潮在算法推荐、虚拟仿真技术等包装下，以更加隐蔽的方式进行文化入侵。

　　因此，熊远明建议，档案、文献部门可以协同抢占AI语料的制高点，不断地为AI注入内涵、灵魂和价值观导向，推动AI从单纯的技术工具向富有人类情感、创造力和价值观的智能体转变。“这不仅能够提升新时代文化发展的价值意蕴，更能让中华文明在数字时代焕发新的生机与活力。”

　　原载于《中国档案报》2025年3月6日 总第4258期 第一版